本网讯（通讯员 刘丽华）3月10日下午，经济学院2018年第六次学术讲座在经济学院106会议室举行。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周黎安教授作了题为“官场+市场与中国增长的故事”的精彩报告。经济学院教师舒扬主持此次讲座。

首先，周黎安教授讲述中国过去四十年高速增长之谜。他指出中国经济增长的“非常规”性质：一般来说长期经济增长依赖于良好的经济和政治制度，但是，根据Allen et al(2005)的研究，中国的司法、政府等相关制度按照西方的标准属于“落后”的制度。同时，根据Easterly(2005)的观点，在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迟滞的根源是低效的政府和糟糕的政府政策。然而，在中国的高速经济增长过程中，地方政府却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然后，周黎安分析了经济发展中政府与市场关系。他认为中国过去四十年的高速增长为经济学争论政府与市场关系提供了一个绝妙的题材，同时也带来了许多困惑。一方面，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坚定而持续的市场化改革和融入全球化的经济开放进程，日益增强的市场力量对中国经济增长显然功不可没；而同时需要注意的是，所有的市场化改革均由政府强势推动，计划经济所遗留下来的经济规划、监管和调控制度一直在发挥不同程度的作用，地方政府居于地区经济社会的中心和枢纽单位，政府的作用也难以否认。

接着，周黎安开始讲述中国的经济增长故事。他指出，高速经济增长一定要有高投资和创新激励，而这必须要有相应的经济和政治制度的支撑，而支撑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中国特色”的政经制度是什么呢？应该如何讲述中国的增长故事呢？他认为应该从地区层面的政企合作角度来理解中国高速增长的微观制度基础，聚集于经济增长的政治经济学和区域经济学。而中国增长之谜能否为政府于市场关系的争论提供新的内涵、新的挑战？

沿着上面的问题，周教授开始具体分析地方政府与地区经济的关系。他认为有三种模式：第一种，在发展和转型经济中，地方政府掌握大量关键性的经济资源（财政资金、行政审批、信贷、土地批租和税收），这时候的民营企业与地方政府属于“与虎谋皮”的模式；第二种，在缺乏百姓和媒体监督的情况下，政府官员的自由处置权可以成事，更可以败事，这时候的民营企业与地方政府为“与狼共舞”的相处模式；第三种，地方政府在基础设施、克服市场失灵、产业政策方面大有可为，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离不开政府的协助和推动，此时政企良性合作是地区经济发展的关键。

然后，周教授用政治锦标赛模式来进一步分析中国的官场。他指出，在中国，同一行政级别的地方官员，无论是省、市、县还是乡镇一级，都处于一种政治晋升的“官场竞争”，在改革开放以来政治竞标赛的最大特点是以地区的GDP增长、财政收入以及相关经济指标的晋升竞赛，地方政府在中国区域经济中的核心作用体现在：地方政府的经济发展导向和准公司性质。接着，周教授分析了中国特色的政经互动，周黎安（2017）的研究表明以经济发展绩效为基础的政治锦标赛塑造了“官场+市场”的独特发展模式，其中“+”代表双向嵌入，即：官场竞争嵌入在“市场竞争”之中；市场竞争嵌入在官场竞争的逻辑之下。

为什么“官场+市场”重要呢？周黎安认为有三个方面的原因：首先，这种模式能够促使政府“把事做对”，解决了发展中国家最困难的问题。地方官员的晋升竞争导致了地区间的经济竞争：招商引资大战、基础设施建设等，这能够促使地方官员发挥“有为政府”作用。其次，能够“防止政府做坏事”，“官场+市场”的模式是限制官员权力任性、保护企业产权、优化地方营商环境的制度基础。最后，这种模式能够促使政府“做对的事“，“官场+市场”引导地方官员把手中的政治经济资源、政策空间用于推动地方经济发展，形成政企的有效合作。

接着，周黎安试图以官场竞争和市场竞争的各种组合下的政企合作来解释中国地区差异和增长问题。在第一种组合中，官场竞争强、市场竞争强时，政治企业家与民间企业家相互结合，优势互补，市场友好型的政府政策；第二种为官场竞争强、市场竞争弱，此时政治企业家竞争旺盛，政府主导，政企合作类型和经济发展取决于禀赋条件；第三种为官场竞争弱、市场竞争强，此时，民间企业家精神旺盛，市场主导型，政府作为有限，有一定的寻租和捕获；最后一种模式为官场竞争和市场竞争都弱，此时，营商环境差，政府扮演“掠夺之手“，非国有部门难以发展。周教授以东北经济沦陷、中部崛起的武汉光谷和潜江小龙虾为例进行了具体的分析，同时对“官场+市场”的作用边界进行了讨论。

除了上述的现实分析之外，最后周教授具体从三个方面分析了“官场+市场”理论的贡献：首先，“官场+市场”理论的贡献在于揭示出政府与市场的良性互动、政企的有效合作必需同时满足三个条件：即提供内部的政治激励、外部的市场约束和必要的信息反馈和引导机制。其次，“官场+市场”理论研究有机结合了三只重要的理论文献：经济学的激励理论、Tiebout model及地方政府竞争文献、奥地利学派强调市场作为试错演化机制的反馈功能。最后，“官场+市场”有着清晰的作用条件与边界，解释地区差异和经济增长，是一个可以诉诸实证检验的理论框架。

最后，经济学院教师舒扬以及学生就中国的现实情况与周黎安教授进行了更加深入的交流。

周黎安，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应用经济学系主任，北京大学莫里斯经济政策研究所（IEPR）副所长。研究领域主要涉及政治经济学、产业组织、经济转型与发展。自2003年以来在国内外一流经济学和管理学期刊发表论文30余篇，2008年出版专著《转型中的地方政府：官员激励与治理》(格致出版社和上海人民出版社)，在官员晋升激励与行为、大饥荒的长期影响等方面的研究在国内外学术界产生了广泛影响。